天光柔媚地洒在大地上，四月的风拂过河畔，柳条在风中招展，榆槐在道旁成荫，都绿得刚刚好。

朱成碧捧着一个盒子，一瘸一拐地回到朱府，朱府的大门前早已堵着一群慕名而来的男子，有的摇头晃脑，口吐赞美朱成壁美貌的诗句，有的手执画笔，画出臆想中的花容。

朱成碧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笑，转身绕至后门，后门把门的两个老家丁，并不识得她，见她衣衫褴褛直接将她拦在门外：“哪里来的野丫头！这是相府，容不得你放肆！”

世人人向来都是只敬罗衣不敬人！

“我是二小姐，快去禀报老夫人，我采药回来了！”朱成碧微笑着从怀中掏出仅剩的银票，递到两个一脸怀疑的老家丁手中，“二位只管禀报就是，小小意思权当请二位喝口酒水，如果老夫人不信，二位拿了钱财也不亏对不对。”

两个老家丁对视一眼，将银票揣入怀中，一人前去通报，不一会儿一个面生的妈妈领着两个小丫头过来，见到朱成碧就哭了起来，“哎哟，我的二小姐，老夫人以为你出了意外，伤心得茶不思饭不下，人都瘦了老大一圈。”

她捏着帕子指着两个把门的老家丁吼道：“不长眼的东西，这是去替老夫人采药的二小姐，你们竟然把她挡在门外，耽搁了老夫人的病情，看我不揭了你们的老皮！”

朱成碧看着她深情并茂的表演，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压抑住内心的激烈碰撞的情绪，她笑道：“妈妈，两位老家丁不入内宅，不识得我并不奇怪，快带去见祖母。”

妈子回过头使了个眼色，两个小丫头一左一右将朱成碧搀扶着，她神色一敛，对朱成碧道：“不知二小姐可采来石莲花？老夫人的病情……王大夫说不能延误下去。”

这个妈子面生得紧，没见她在老夫人身边伺候过，怎么知道她采的是石莲花？

朱成碧眨了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掩住由浅转浓的眸子，欣喜地笑道：“成碧不负祖母所托，将石莲花采来了。”说着晃了晃手中的盒子。

妈子双眼一眯，伸手就要接过盒子，“哎哟，二小姐拿了大老远的路，定是累了，让老奴帮你拿。”

朱成碧双手一缩，笑道：“怎可劳烦妈妈？”

妈子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二小姐，您伤了脚，让两个丫头搀着您慢慢走，老奴将石莲花先拿去给老夫人，也好让老夫人放心。”

“这样也好。”朱成碧放开手中的盒子，目送妈子疾步远去的背影，黑白分明的眸子愈发清亮，那深处跳动着的，是两簇熊熊燃烧的火焰。

扶然居。

王大夫早已在一旁激动地拿起石莲花端详，一身素净的祺祥夫人立于老夫人身侧，目光肃冷，浓得仿佛要滴成冰。

朱成碧恭敬地给了夫人磕了三个头，然后抬起一双水汪汪的大眼，道：“祖母，成碧不负您的重托，将石莲花采来。”

望着眼前风尘仆仆的孙女，她憔悴了几分，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堪称明亮外，在她身上丝毫找不到名门小姐该有的风采，可见受了好些苦，老夫人心头莫名一软，苍白的面色稍有缓和，她恹恹开口，声音竟有些哽咽，“碧丫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