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一眼晓霞的手机就还给了她,有些丧气的靠在了座椅上面,没再说话。
他们究竟有多么蛮不讲理我早就已经见识过,现在我也不想再详细了解,我怕我了解的越多心里对张裕这个人就越来越失望。
想一想这件事情原本只是我和张裕的恋爱关系断裂了,我不明白为什么会闹成现在这样。
他做的这些事情我固然气愤,但是以我之前对他的了解,他并非这么不讲道理的一个人。
我大概看了一下这些天的未接来电,除了陆景知还有张裕还有一个有些熟悉的号码,这些天每天都固定时间打了三个给我,我心想这可能是我妈,看了一眼专心开车的陆景知,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回拨过去。
陆景知在我和宋夫人通完电话以后就加快了回A城的步伐,还不到七个小时我们就回到了A城,刚进城,晓霞知道我们好有很多的事情要处理,就借口提前下车了。
陆景知第一时间就是带我去警察局做笔录。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警察局的人见了我们,居然没有公式化的让我先去审讯室,而是带我们先去了局长办公室。
站在办公室门口的警察见我们来了,脸上立马变得有些凝重,他看着陆景知说:“陆先生,我们局长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面对这样的场景,陆景知仅仅是点了点头:“久等了。”
那警察推开了面前的房门,笑的一脸正派和耿直:“我们局长说,若是陆先生回去以后能代他向陆首长问好,等多久都值得。”
陆景知淡淡的回了一句:“这是自然。”
以前我曾经听陆观微的朋友提起过,说是陆景知爸爸家里面非常有背景,还问陆观微好好的为什么要和他离婚,跟我爸这么个市侩的人在一起,当时陆观微脸色就变了,自从那次以后她那个朋友我就再也没有见她带来过家里,当时我心里有些不屑,还以为陆景知的爸爸,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呢。
现在看起来,陆观微前夫的背景远比我想象的要深厚,起码以我爸的身份,本人来警察局都不可能见到局长,何况是自己的儿子,换做是我也会想不通当年陆观微为什么不要这么好的前夫,选择跟我满身铜臭的我爸在一起。
和警察局的千篇一律的审讯室不同,局长办公室是典型的中式装修,有实木的办公桌,摆着毛笔的写字台,中国山水地图的鱼缸,墙上还挂着国画。
茶几上面坐着一位穿着军装正在冲茶的中年男人,他一见到我们就站了起来笑着说:“陆世侄,上次你来我刚好出去公干,下面的人不是规矩招呼不周,还望不要见怪。”
小时候奶奶总对我说,你再不听话我就让警察叔叔抓走你,所以对于我而言,警察局一直都是一个比较恐怖的地方,刚刚说话的这个男人穿着一身军装,脸上是一脸的正派和刚硬,一个凛然挺拔的大男人坐在茶几上泡茶,其实有些违和,我低着头紧跟在陆景知的后面,一句多话都不敢说。
陆景知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紧张,低声在我耳边说:“宋叔叔是我爸爸多年的老友,放轻松。”
说完之后陆景知脸上扬起了淡淡的笑容:“宋叔叔客气了,区区小事,不足挂齿。”
陆景知的话让我心里放松了不少,我抬头看着他,也许是他本来就不喜欢笑,比起宋局长脸上皱纹都笑出来的感觉,陆景知的笑容里面竟让我觉得有些疏离。
说完,宋局长招呼我们坐定之后,给我们一人慢慢满上了面前的杯子,他笑着说:“这是山东的日照绿茶,虽然没有青岛泉水的冲泡,但我猜世侄你一定喜欢。”
陆景知缓缓端起桌上的茶,并没有马上喝,而是放在鼻下,细细闻了一下然后说:“温和,醇香,宋叔叔有心了。”
在喝茶的间隙,陆景知和宋局长谈论了不少天南地北的事情,宋局长在说话的时候中气十足,陆景知的音量并不大气势上面却丝毫不输给他,让我惊讶的不止是陆景知虽然这些年在国外却依然对中国的情况了如指掌,还有陆景知在面对宋局长这样铁血的军人时的举止有度和谈吐儒雅。
当他们说完这些年A城的调度之后,陆景知微笑着结束了这个话题:“宋叔叔,我和念杉先去处理好事情,下次再来拜访叔叔。”
听到这话,宋局长立马站起来送我们:“世侄慢走,带我向首长问好。”
“好。”陆景知点了点头带着我走出了办公室。
出去之后立马有人带着我们去了审讯室里,这一次的待遇和上一次完全不一样,我们到了一处独立的审讯室里,还有人端茶送水,警察问我的问题也简单省略了很多,在我第三次把那天发生的事情重复以后,警察把张裕那边的口供拿来给我看,我大致扫了几眼,事情的大概原委就是张裕的妈妈和那个女人一家找不到我,就非要去我们单位闹,他想要拦也拦不住。
我们经理喊保安来拉走他们,他们死活不愿意走,但是在保安面前根本容不得她们撒泼,一番撕扯之下张裕的妈妈假装被我们经理撞晕,张裕不由分说拿起旁边的花瓶砸在了我们经理的头上。
接着他妈和我们经理都被送到了医院,他妈倒是一点事的没有,我们经理可就惨了,因为这件事情头上缝了十几针,还可能有轻微的脑震荡,由于他们不愿意赔偿,为了此事张裕暂时被判拘留48小时,剩下的事情等到上庭处理,可笑的是,他妈妈还有那个女人一家现在想到的事情不是给张裕请一个好的律师,而是在我们单位门口徘徊。
由于争端发生的时候我人在外地,也没有外界通讯,所以在法律上面我暂时和这件事情没什么关系,陆景知示意我将这件事情交给警察局处理,想到他之前打的那个电话,我只觉得无能为力。
张裕过于愚孝,能够在合理的范围之内让他吃点苦头也未尝不可,我只会劝说陆景知不要做得太决绝,而如果非要在天平的两端选择一个,我毫无疑问会选择相信陆景知。
在我做完笔录准备离开的时候,负责记录的警察笑着问我:“顾念杉小姐,这次案件的犯人张裕先生一直吵着要见您,不知道您愿不愿意见?”
我和他没有什么好说的。
在我想要拒绝的时候,宋奕离在旁边建议我说:“念杉,为了不让这件事情闹得更大,我觉得你最好见一见他,虽然在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以后他忏悔不已,但上次他的态度也是这样的。”
念杉。
这两个字从陆景知的口里说起来自然,但是从他的口中说出来我身上却莫名的扬起一阵鸡皮疙瘩。
撇开前面那两个字,宋奕离所说的情况确实让我有些动摇,但在宋奕离说完这段话以后,我发现陆景知的目光落到了宋奕离的身上,虽然没说什么,他这个眼神也很平静,但我感觉到他意思就是在责怪宋奕离不应该动摇我的决定。
他并不希望我再见张裕。
我清楚陆景知这样做的动机是他觉得张裕这个人存在很大的问题,他不希望我再和张裕纠缠。
如果换做是以前的我,我只会按照我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去做,可是在那一刻我的心骤然柔软了下来,潜意识里面我不想让陆景知因为我而失望。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抱歉,我觉得我们之间该说清楚的事情都已经说完了。”
宋奕离没有勉强我,说了声:“好的,我们会尊重你的意愿。”
接着他就送我们离开了警察局,回到陆景知的车上,我只觉得疲惫无比。
晓霞不在,我觉得和陆景知的相处自在了很多,我看了一会窗外的车水马龙,笑着问陆景知:“真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神通广大,对了,你认不认识黑社会的?”
陆景知面色冷淡,边发动车子边说:“怎么这么问。”
“要是法律方面解决不了这件事情的话,可以找人把他做掉啊。”我边开玩笑,边吐了吐舌头装出割喉的手势来。
陆景知眼中寒光一闪,点了点头说:“也可以。”
他面色上的严肃吓了我一大跳,我忙抓住了陆景知的手臂,解释说:“我是开玩笑的,没真的这么想过,你千万不要当真。”
我以为我的话真的让陆景知动了这个念头,他嘴角却笑了出来,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发说:“小脑袋瓜里面想的什么。”
说完他又接着开车,嘴角依旧挂着浅浅的笑意,我明白他是在逗我,也没再说什么。
原本我是打算今天晚上还是跟着陆景知回他家,明天早上去医院看过我们领导之后,再去解决张裕妈妈还有那个女人一家的事情,可我妈的一个电话打乱了我所有的计划。